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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chawenzhang.com--伤感散文】
编者按：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体会着送别。长大后，自己也成了送别的对象。那作者笔下的送别是怎么样的呢?
第一次听到《送别》还未满十八岁。我清楚地记得，老师声情并茂地唱着，可我们只觉得曲调如此贫乏、歌词如此晦涩，不理解这首离歌能传唱数十年的理由是什么。又一次听到这首歌，是来自朴树，“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旋律一遍又一遍回还，唱者哽咽失声，听者潸然泪下……
年轻时潇洒来去的李叔同何曾会留意到友人的聚散，可是在那年却因为许幻园的离开而含泪写下这阙词。一向洒脱示人的朴树在失控大哭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是因为送别了恋人、爱犬、青春、单纯?而我和你们，在再次听到熟悉的旋律时，却由无动于衷变得怅然若此!人生的秘密尽在时间!孩童或青年人的眼里，岁月无穷无尽、温暖亘古不变。李叔同的心境、朴树的失控、我们的感伤都只是因为时间让我们到了现在的年纪，而这个年纪的我们懂得了别离之苦，懂得了人生无非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送别”!于是，再次听见音乐传来，我们看见：早已远去的你，转身即天涯的他，还有渐行渐远的自己，泪就这样流下来……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我们不妨想想在岁月的流逝中，我们究竟送别了什么呢?
那晚看《芳华》，坐在我边上的是两位陌生的老人，满头华发。看见他们还抱着一瓶矿泉水，我帮他们放下可放瓶子的扶手。老人感激地说：“谢谢你啊，我们是第一次到电影院，就为了看这本电影。”遗憾的是，我来不及问他们来看电影的初衷，但是整场电影我听到了老人无数次的叹息。何小萍送别刘峰，旋律缓缓响起，老人说：“唉，分开了!”我想他们一定是忆起了自己的激情岁月、风华正茂，忆起了可能从未联系到的朋友，还有曾经的把酒言欢。两个多小时正是他们对早已逝去青春的回首与祭奠吧!《芳华》不就是一曲“送别”吗，冯导说：拍完这本电影，我就没有心结了。他用一本电影让他们这一代人以近乎仪式感的方式送别了曾经的爱情、青春、岁月……
我们究竟在岁月中送别了什么?我尝试将这问题发在一个读书群里，群友有大学未毕业的年轻人，有逾四、五十的中年人。答案诸多：送别恋人，各自奔天涯;送别孩子远行，担心也得放手;送别朋友，相信见面终有时;送别父母，有泪也不能轻弹;送别无忧无虑的少年;送别任性恣意的青春;送别踌躇满志的中年。看着满满的回复，我在想：我送别了什么呢?有一位群友的话与我产生了共鸣，他说：不管是送别谁，不管送别的是哪个年龄阶段，实际上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送别的都是自己。
细思量，一片惘然!
是啊，在这一场又一场的送别中，我们自己从童年到中年，再走向暮年。听着应酬话，用笑容答谢;坐在一群朋友中，自己也说着俏皮话;内心不忿，早已学会沉默、不动声色。在很多时候，我心中会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不是我!” 前几天，偶然看了我文章的朋友说：“我一直以为王老师是英姿飒爽的，原来也有这样细腻的一面啊。”而相识越久的老同学却说：“王祖英原本就是这样的啊!”是啊，“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哪是平凡人能轻易做得到的!我们只能接受生存的荒谬，我们的自由仅仅在于以何种方式接受而已。原来幸福真的是一种苟且!就这样，在岁月中行走，磕磕碰碰受了伤、烫了疤、长出茧，心上厚厚的一层，七分的痛透过这厚厚的死皮只感到了三分，十分的欢喜要到心里也被挡去了部分。原来在时间中行走的我们送别的是那个单纯、执著、真实、炽热的少年、青年啊!
是时间的流转吧，我们总觉得我们在送别时间，可是事实上却是时间在送别着我们。时间本虚无，弃我们而去的不是日历上的一个个日子，而是我们生命中的岁月。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
看到这两个字是不是触目惊心啊，中国人是避忌谈这个话题的，都用“离开、走了、不在了”等词眼来软化这个“死”字，可是事实上人人都将死亡。我们不妨想象自己是一棵大树，目睹一群孩子嬉闹着从远处走来，渐渐长大，在我们身旁谈情说爱，又慢慢衰老，蹒跚着向远处走去。我们在他们中间认出了自己的身影，他走着和大家同样的路程。我急着向他呼喊招手让他回头，但他毫不理会。我们悲哀地送别着他不可挽回的衰老和死亡。
谈论死亡，不是消极面世。一个人只要思考过死亡，不管是否获得结论，但都是把人生的边界勘察了一番，看到了人生的全景和限度，我们就会形成更为豁达的胸怀，在沉浮人世的同时也能跳出来加以审视。
最近在看余秋雨老师推荐的一本书，此书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撰写而成。书本描述了一个社会心理学教授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后，用十四周中每个星期二的时间与自己的学生谈天，学生将老师的醒世箴言缀珠成语，故将书本冠名为《相约星期二》。书中有这样一段对话，学生问老师：“如果还有健康的一天，您想干些什么?”老师回答：“早晨起床晨练，吃一顿可口的有面包圈的早餐。然后去游泳，和朋友聊天，去看自然的色彩，享受久违的大自然。晚上吃鸭子，最后去跳舞”。学生惊讶地问：“就这些?”“就这些!”
送别童年，我们才知道自己长大;失去岁月，我们才知道还活着，了悟“死”，才更好地明白了“生”的意义。就像前文说的莫里教授，还有我们熟知的杨绛先生。人生还是要积极进取的，但是不妨保留一种濒死者的眼光，以便在必要时甘于平静和退让。有自己的追求，但不必看重成与败;面对幸福和苦难，前者不会忘形，后者不致失态。
写文的过程中，我走了很远，就写到这儿，回到当下吧。正在读文的你也不妨想想：你已经送别了什么?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生活?最后让我为你唱首歌吧，这首歌的名字叫做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夜已深，晚安，祝你一生平安喜乐!
作者:王祖英
公众号:南湖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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